日本经济：有望走出负增长

1997、1998年度，日本经济陷入了严重的衰退局面，出现了战后以来从未有过的连续两个年度的负增长，特别是在今年3月底结束的1998年度，实际经济增长率为－2．0％，负增长幅度又比1997年度大了一个多百分点。于是，1999年度日本经济能否走出负增长，成为日本国内外关心的焦点。

日本经济企划厅今年6月发表的《月例经济报告》描述最近的日本经济形势说：“景气停止下降，大致保持平稳”。这与3月以来持续使用的表述——“景气正在停止下降”相比，稍又进了一步。尽管“平稳”一词在这里也可理解为“停滞”，然而，相对“倒退”而言也算是一个进步了。

经济企划厅最近公布的今年1至3月国内生产总值（GDP）统计数字的魅力更大：扣除物价变动成分的季度增长率为1．9％，换算成年率高达7．9％！

然而，如果回顾一下日本经济从1997年4季度以来连续5个季度负增长，其中1998年第1至4季度实际增长率分别只有－1．2％、－0．7％、－0．3％、－0．8％，那么，今年1季度的增长不过是意味着一时从持续负增长的深谷“爬”出来而已。

将季度增长率换算成的年度，被称为“瞬间风速”，现在，仅仅以一个季度的瞬间风速还难以判断1999年度全年的经济风向。尽管如此，可以说一季度的正增长为1999年度日本经济形势趋向好转奠定了一个较好的基础。

首先，它至少以数字证实日本经济已停止下滑，反映出日本政府采取的紧急经济对策、向大银行注入公共资金等金融稳定政策、诱导金融市场的零利率政策、扩大对中小企业的信用保证等一系列政策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其次，它有助于促使不断恶化的消费者、民间企业的心理发生变化、增强信心。而信心的增强甚至可能成为景气恢复的转折点。日经指数正是在一季度增长佳音的鼓舞下突破17000日元大关、至6月21日创今年以来最高值（17738日元）的。

再者，由于今年一季度、即日本1998财政年度最后一个季度的增长率大大超过1998全年度的增长率，1999财政年度经济增长的起点“垫高”了约0．9％，因此，即使1999年度每季度的增长率均为零，本年度实际增长率也可达到0．9％；甚至1999年度每季度增长率均为－0．2％，全年度增长率也可基本达到日本政府今年年初提出的全年经济走出谷底，实现0．5％增长的目标。

然而，1999年度究竟能否摆脱负增长，还有待4至6月份的GDP统计数字公布，才好作出较有把握的判断。

在一季度GDP的1．9％增长率中，公共投资的增长约0．9％，对GDP增长的贡献度近五成，这一方面体现了政策效果较强，另一方面也使人担心，增长太快的公共投资如果向下反弹也可能使2季度再回到负增长。

民间消费的增长约0．7％，对GDP增长的贡献近四成，这在很大程度上是靠了对收入和住宅实施减税的效果。由于目前大批企业正在进行调整，难免影响职工收入的增长，同时男子失业率已超过5％，在这种形势下，还很难让消费者放心地给钱袋“松绑”。

设备投资的增长约0．4％，对GDP增长的贡献度近二成。但这是在上季度负增长－5．5％之后的一个小小的“反弹”，设备投资同上年同期相比仍在减少，只不过是“减少幅度有所缩小”而已。从机械订货接单（设备投资的6－9月先行指标）继续大幅下降看，1季度设备投资增长很可能是一时的。

至于外需，即出口减去进口，则因为进口的增长抵消掉出口的效果而呈－0．2％增长。

总之，第一季度的增长是以政策效果带动的、内需主导型的增长。最主要的“亮点”是公共投资和住宅投资的增长，同时生产活动也已停止下降。但是，民间企业的收益依然低迷；企业的“三过”（过剩雇用、过剩设备、过剩债务）尚在继续调整之中；金融系统的不良债权问题尚未解决；特别是就业形势十分严峻，2月完全失业率上升到4．6％，3、4月份又上升到4．8％，是1953年开始失业统计以来最坏的记录。鉴于不确定因素较多，日本经济界普遍认为经济形势依然严峻，并主张政府应密切注视第二季度的动向，相机采取新的对策，以便保持对景气的政策支撑力度。

第一季度增长率“负转正”的背后，凝集了日本政府多少政策上的努力：又是扩大公共投资，又是减税，又是诱导短期资金市场的零利率。总之，为了阻止景气继续倒退，“能使上的政策手段几乎都使上了”。

但是，所有这些政策手段都要花钱，仅1998年度政府就追加财政预算23万亿日元，相当于日本GDP的5％。1999年度政府又制定了新的积极预算，为此而增发国债。

为了稳定金融要花钱。3月12日金融重建委员会正式批准向15家大商业银行注入公共资金约7．5万亿日元。

为了支持民间企业也要花钱。因为大企业从民间金融机构难以得到所需贷款，只好从作为政府金融机构的日本开发银行、日本进出口银行获取贷款。银行不愿向中小企业贷款，也要靠政府提供特别的信用保证来推动。

为了阻止地价下跌也要花钱。企业和家庭视土地为“烫手的山芋”，卖多于买；政府只好“大方”一些，买多于卖。当然，为了阻止日元升值也要花钱，日本银行一再干预，抛售日元购美元，以便守住1美元兑120日元这条防线。此外，大藏省资金运用部、日本银行、存款保险机构等还要大量认购国债、不良债权等等。

总之，为了换取景气“停止下降”这4个字，政府不知花了多少钱。